鲁迅在《看镜有感》中说过，“遥想汉人是多门闳放，新来的动植物，即毫不拘忌，来充装饰的花纹。唐人也还不算弱，例如汉人的墓前石兽，多是羊、虎、天禄、辟邪，而长安的昭陵上，却刻着带箭的骏马，还有一匹鸵鸟，则办法简直前无古人”^[1]，鲁迅先生对隋唐文化的生动描写，揭示了唐朝的教育，是在继承的基础上又不断创新，旧中有新，展现出独特的一面，这也是唐朝女子教育能够独树一帜的写照。本文试图从对理性女性的追求来看当时的女子教育，观照唐朝女子教育的不同之处。

一、社会背景：开放自由的风俗

李泽厚曾在《美的历程》中说到，“魏晋六朝是门阀贵族的艺术，以转向人的内心、性格和思辨为特征，而隋唐则是对有血有肉的人间现实的肯定和感受，憧憬和执着，……在隋唐是以对欢乐和幸福的幻想来取得心灵的满足和精神的安慰”^[2]。由此可见，唐代是一个比前代更自由的社会，唐代女性人格相对自由，他们不拘礼法，大胆社交，不囿于所谓的足不出户的封建礼教。社会环境也容许女子受教育，学习文化，并且大加鼓励。社会鼓励女子受教育，但是希望女子通过受教育，懂得社会礼法，使她们知书而达“礼”，便于学习三从四德等。

二、理想与现实：女子教育的内容

1.才能与文学艺术教育

唐朝是一个文学兴盛的时代，诗歌发展繁荣，唐代上自宫廷妃嫔，下到普通百姓，尼姑女冠，青衣婢女都是能诗善文。辛文房《唐才子传》中所说:“唐以雅道奖士类,而闺阁英秀,亦能熏染,锦心绣口,蕙情兰性,足可尚矣。”^[3]儒家经典《孝经》和《论语》也是女性的必读书目，而所学内容中以《诗》《礼》为最重要^[4]。章学诚《妇学》中如此概括《诗》、《礼》于妇女言辞的重要性^[5]p22，“妇学之目，德言容功。郑注：‘言为辞令’，自非娴于经礼，习于文章，不足为学。乃知诵《诗》习《礼》，古之妇学，略亚丈夫。后世妇女之文，虽稍偏于华采，要其渊源所自，宜知有所受也。”^[6]薛涛是唐代名妓的杰出代表,她与元棋、白居易等当朝名士结为文友,留下五百多首诗篇,是唐代及前代女诗人传世作品最多的一位，史称她不仅“辩惠知诗，善篇章，足辞辩”^[7]p221，而且还精通书法，“作字无女子气，笔力峻激，其行书妙处，颇得王羲之法”^[8]。同时唐朝宗教发展迅速，出现了一些女冠诗人，如鱼玄机，她的诗题材广泛，风格独特，是唐代的第一流的女诗人。

除了文学教养外，重视书画音乐修养是唐代女子教育的一个特点。宫廷内有教坊、梨园，皇帝的爱好影响了社会追逐的潮流。唐代的诗歌中有很多生动描绘女子高超技艺的内容，如白居易的《琵琶行》，“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谈，大珠小珠落玉盘”，高超的技艺使得当时的情景如同再现。

作为女子，学会装饰容貌是自古有之的事。唐玄宗时给太子选妃，要求是“颀长洁白”，但唐朝的女子并不是病弱西施般，而是略带英勇般的矫健和丰满之美。这样的审美引导之下，唐代女子十分重视化妆，胭脂流行。除了在脸部、唇部、手部、胸部涂抹胭脂，让皮肤看起来白皙娇嫩，还注重画眉。还在额头上画“额黄”，温庭筠的《偶游》，“额黄无限夕阳山”。唐朝女子还有用彩纸剪成花样，贴在额头，称为“花钿”，这一妆容后来流传到周边国家，现在也可看到它的影子。

2.孝与妇德教育

中国是一个讲求合家团圆的地方，妇女是维系家庭和睦的重要支柱。上至帝王后妃，下到庶人百姓，孝是一个普遍要求。对于后妃的德行，《女孝经》的作者郑氏说，其德者“进贤，不淫其色”，后妃应守邦君之孝，即慎言慎行，恪守礼教。对于一般的普通妇女，孝道即是“先人后己，以事舅姑，纺织裳衣”。对舅姑之敬，对丈夫之顺，是唐人理想的女性品德的首要标准。

从史料、墓志可以看出，唐代妇女教育内容中经史教育是根本，而礼制是经史教育的核心。《礼记·内则》是我国古代第一部系统汇聚儒家有关妇礼规范的奠基之作，堪称后世女教书之圭臬。《礼记·内则》记载女子从十岁开始就要接受“妇学”教育，《礼记·昏义》记载，“古者妇人先嫁三月，教以妇言、妇德、妇容、妇功”。据《唐代墓志汇编》所记高门显宦之妻女,无不于赫文中三申其德、言、容、功,这些在儒家典籍的学习中就自然贯穿融入^[9]。作为一个家庭妇女，妇工是一个必备技能。另外，女子作为操持家务的主力，更应该注重勤俭。《女论语》中写道，“营家之女，惟勤惟俭，勤则家起，懒则家倾，俭则家富，奢则家贫”。此书最早提倡女子勤俭持家，对操持家务作了具体陈述，对于后代中国女性养成吃苦耐劳、勤俭持家的优良品质有一个良好的导向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