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近年来对南越器物研究,其大致方向有三:其一,从考古学、历史学角度对器物进行发掘、修复、考证;其二,从艺术学、图像学角度探索研究器物的形制造型、表现手法、工艺流变;其三,从人类学、社会学角度探讨器物体现的社会源流、文化底蕴。但对其出土器物的审美研究却处于“门前冷落车马稀”的现象,与其出土文物之丰富和考古地位之崇高大相径庭。究其原因,其一,美学界长期注重对文献资料的研究而相对忽视了对地下出土文物的研究。美学学科的理论性使其注重纯粹的形而上之“道”的理论建构,而缺乏对具体的形而下之“器”的审美重视,研究者缺乏将美学理论和考古材料相结合的理论方法和阐释路径。以往的美学研究聚焦美学思想史,将研究重点放在了历代哲学家或理论家形而上的论“美”思辨中,而导致了美学研究缺乏一定的实证基础和物质根基。其二,受长期的“夏夷之辨”观念影响,对中国古代美学的研究多注重上古中原文化的研究而轻视对上古周边文化的研究。南越国为秦汉时期南方重要的少数民族政权,但因享国仅九十三年,且地处岭南,偏居一隅,对南越国的审美文化研究存在“失语”现象。因此,重审南越器物美学的文化资源,可以将我们积累多年的器物研究资源纳入到文艺研究的视野中,为丰富与建构岭南文化话语体系提供一种新的阐释思路。
二、挖掘南越器物的文化记忆
早在先秦时期,岭南地区的文明就已初步发展。这一时期该地域的文明受外界影响尚少,主要还是以岭南土著越文化为主体,文明进展较为缓慢。自战国后期始,这一情况发生变化。战争的流动性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文化的交流。其中,北方的楚国开始对岭南施加影响,《史记》曾记载道“吴起相楚,南平百越”的历史渊源。应当说,在南越国建立前,周边文化如百越族文化、楚文化甚至中原文化已开始萌芽阶段的岭南文化有了零星的影响。而随着“六王毕,四海一”的秦统一进程中,秦王北伐匈奴,南平百越,大量的汉人开始涌入岭南地区。岭南文化的发展进程得到了快速的发展。而南越国时期是岭南文化形成的关键时期。秦末,秦将赵佗趁乱封锁绝道,兼并岭南的桂林郡、象郡,并于公元前204年正式建立南越国。南越国建立后,赵佗采取“和辑百越”的民族政策。他们保留相当一部分的越人文化传统,但同时也积极引入中原文化,极大促使多元文化汇入南越地区并与当地文化交汇融合发展。此外,南北经济文化往来的愈加频繁、海外贸易的进一步发展也使南越文化得到进一步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