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需要确立主体X。在小说中,X为男孩西吉。西吉生于纳粹军官家庭,父亲是纳粹恶魔的鹰犬,母亲则与小镇上大多数居民一样,内心麻木冷漠,虽然在家中一直扮演着“失语者”角色但却默默支持着丈夫。他的哥哥之前在军中服役后来当了逃兵,姐姐的形象鲜活饱满但却在父亲极权下“保持沉默”。在这样一个笼罩着父权统治且精神畸形的巢穴中,主人公西吉与家中所有人都不同,他天性善良、鲜活生动,但却要在父亲的强权下为纳粹服务——监视画家。对此他的内心充满了抗拒,因为他喜欢画家南森的画。于是他就不断在父亲与画家之间斡旋。人作为环境中的一部分根本无法摆脱外部的影响,许多思想已无形中灌输进了西吉的脑海中。父亲的偏执与其奉为至高地位的“尽职”精神、画家独特的艺术魅力和冲破禁锢崇尚自由的思想都将西吉拖入斗争的漩涡,内心的拉扯与撕裂无时不在。
与X矛盾且对立的反X在此是一个泛泛而抽象的整体——社会。主人公西吉善良、富有同情心、渴望自由、是一个拥有完整人格的人。然而与之相对的社会却残暴、麻木冷酷、压抑人性、禁锢人的精神。小说的字里行间充斥着死亡的苍白与灰暗。其中借助大量的景物、人物描写呈现出了二战背景下社会的全貌。于社会而言,西吉仿佛是一个“另类”,他与整个社会格格不入,其所作所为都暗含着与社会的对峙与抗衡。
此外还存在着与X矛盾却不一定对立的非X,非X在文本中指的是警察延斯。虽然西吉与延斯二者的社会立场等都不同,但从本质来看二者差别不大。首先,从亲情角度入手,父子二人根本不可能走上彼此完全对立的道路,血缘关系是两人永远无法割舍的纽带。其次,二者虽然在对于画家“禁画监督”问题上的观点与立场不一,但他们还是达成了表面上所谓的“父子同盟”。在小说的笔墨渲染之下,男孩虽然不想背叛画家,可是在父亲的极权下还是交代了画家作画的事实(即所谓的“背叛”之举)。最后,在“尽职”一事上,父亲自始至终都在“恪尽职守”——监督画家与管控小镇。而作为儿子的西吉,在教养所禁闭室里的写作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何尝不是另一种“尽职”呢?从这个角度来看,“尽职”已经深入父子二人的骨髓。
与反X矛盾却不一定对立的非反X指的是画家南森。南森作为一个典型的艺术家形象出现在影片中,他嗜画如命、热爱创作但同时他又清醒理智地意识到“人只能依附于社会存在而不能脱离社会”。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在画作被查收时他选择平静地接受着现实。虽然纳粹对他明令“禁画”,但他却私下偷偷画,不仅在画纸上创作,更在脑海里创作。他与社会的关系矛盾但却不对立,他渴望自由但却不会为此而飞蛾扑火。在小说的尾章,二战结束,画家获得了自由与荣誉,在画展上辅助保安抓住了盗画贼西吉。此时,他已经与给予他一切的社会站在了一起。
非X与非反X的对立是另一对二元对立所在。延斯是纳粹在编警察,南森是一名画家。二者无论从社会地位还是其服务效忠的群体都不同。他们之前成为好朋友是因为不存在利益或是价值观的重大冲突。可是当南森的画触及到以延斯为代表的社会统治阶级的权益时,一切的感情瞬间化为泡影,之前的惺惺相惜也被付之一炬。警察接到亲自监督画家的命令时很快就找准了自己的定位,他对画家说:“禁令在接到通知后生效。”[3]23“他们命令我监督禁令的执行,这你也要知道。”[3]25而画家起初却抱有一丝幻想:希望延斯能放自己一马,可是听到延斯坚决的话语后独自心寒。自此,延斯抛开了友情,开始了自己的履职之路。而画家只能在与延斯的对抗中小心翼翼地继续自己的事业。
在这几组关系中,矛盾复杂的人物关系在符号矩阵演绎与解读中清晰地呈现出来。职责凌驾于人性之上,在一个不再有信任的人性价值的时代,社会的“众生相”赤裸裸的展现在观众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