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名篇、名人名言、谚语中，引用与语篇创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相一致的内容来作为佐证材料，可以使文章言简意赅的同时，增强感染力，从而表达创作者的思想感情。例如：

（2）中东欧国家谚语说，“好的建议比黄金更有价值”。（2021.2.9）

（3）法国作家雨果说：“最大的决心会产生最高的智慧。”（2015.11.30）

上述例（2）、（3）句分别出自中国—中东欧领导人峰会、联合国气候变化巴黎大会，在这种跨文化交流的背景中，设身处地地选择特定的谚语和名言，更多地关注到了听众的认知、情感以及语言环境，才能在表达观点尽可能实现共情，更大程度上实现交际的目的。例（2）在中国—中东欧领导人峰会上以中东欧谚语作为讲话的结束语，与受众的认知相契合，鼓励与会的中东欧领导人们可以积极建言献策，凝聚共识，推动双方深入合作。例（3）在气候变化巴黎大会上引用法国作家雨果的名言，一方面能表达出我们的立场和态度——中国是以极大的诚意和信心致力于应对全球气候变化，另一方面表现在我们尊重、认同对方文化的同时，希望对方也能坚定信心，推动全球实现可持续发展。这种通过引用来创设共情氛围一旦形成，就能影响受众的世界观、价值观，进而影响其行为实践。

（4）“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2021.10.12）

本例句出自战国思想家荀况的《荀子·天论》篇，该篇主要讲述了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其产生、运动、发展、变化的客观规律，引语部分的本意为万物得到了阴阳相生的和气才得以生长，各自得到其所需要的养分才能成长。荀子告诉我们只有顺应事物的规律，才能实现事物的共生共长。该句在官方生态话语中多次出现，它所传达出来的价值观符合我们今天“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发展理念，人的生存与发展依赖万物，正是因为顺应万物各自的发展，人才能实现可持续。引用荀况的话语，建立起了明显的互文关系，体现了中国在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上始终倡导“和谐共生”的价值取向。

（三）预设

预设也是生态话语中常见的显性互文手段，是指说话者认为已经“存在”的其他语篇信息。^[]也就是说，语篇创作者认为有些信息是公认的，与读者之间早已形成一种共识，不需要过多解释或者质疑。同样地，在生态话语中的一些官方协定、公约、声明成为交际双方的常识性知识，投射在听众的认知里，并使他们潜移默化地接受。例如：

（5）“我们要坚持以国际法为基础……遵循《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及其《巴黎协定》的目标和原则……中美刚刚共同发布了《应对气候危机联合声明》。”（2021.4.22）

在例（5）中提及的公约、协定、声明，以及其他生态会议上提到的具有权威性、影响力的国际文献，都是经过国际组织、国家、部门间的利益公开讨论达成的共识，需要大家共同遵守，对维护社会秩序、稳定团结促进多方合作具有重要的作用。在这里，有意提醒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无视约定，为所欲为，要在允许的范围内进行生态环境治理，我国将遵照现有的条文同国际社会深化合作，落实条约内容，一道贡献力量。

二、篇际互文性

学者武建国从篇际互文性的结构与功能之间的关系出发，将篇际互文性分为融合型、镶嵌型、转换型和链接型。这四种类型在实际使用中频率不尽相同，融合型互文性运用较为普遍，在意义上对后三种类型有重合的部分。结合生态话语语料发现，融合型和镶嵌型使用频繁，这里也着重分析这两种互文性策略的使用情况。

（一）融合型互文性

融合型互文性是指不同的体裁、话语或风格等规约成分以非常复杂和难以区分的方式混杂交融在同一语篇当中，这是一种复杂的、不易辨别的话语策略。比如可以将口语和书面语融合，将古代书面语（文言文）和现代书面语（公文）融合，融合型互文性不仅是语体的融合，也是语言风格的融合，使得语篇内容多元化，更具表现力，从而吸引读者的注意力。例如：

（6）“既要谋划长远，又要干在当下，一张蓝图绘到底，一茬接着一茬干，让黄河造福人民。”（2019.9.18）

（7）“制度才不会成为‘稻草人’‘纸老虎’‘橡皮筋’。”（2018.5.18）

例（6）、(7）是典型地将政治话语（书面语）和口语相融合在一起的例子，“一茬接着一茬干”的“一茬”本是从事农业生产的劳作者口中常说的话语，常见于东北方言中，表示“一季，一波”这样的含义，比如：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创作者用这种亲切、通俗易懂的口吻鼓励一批又一批的同志们要不间断地将黄河流域保护和高质量发展的工作进行下去，这样的表达可以起到鼓足干劲儿的作用。三字格惯用语“稻草人”“纸老虎”“橡皮筋”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事物，但是其背后有着形象的比喻义（外强中干、弹性过大），具有活跃、生动、鲜活的口语色彩。这里将生动的比喻意义与制度建设结合起来，通俗易懂的口语和严肃认真的政治话语相结合的同时，也实现了幽默风格与严肃风格的完美融合，使得政治说理深入人心。

(二)镶嵌型互文性

镶嵌型互文性则是以镶嵌的形式将某一成分界限鲜明地嵌入到另一成分所在的篇章中。生态话语中常常会有其他体裁的嵌入，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提升说理效果，例如：

（8）同2013年相比，地表水国控断面Ⅰ—Ⅲ类水体比例增加到67.9%，劣Ⅴ类水体比例下降到8.3%。森林覆盖率由本世纪初的16.6%提高到22%左右。（2018.5.18）

由列数字、作比较这些说明方法构成的说明文体裁嵌入在了具有政治性的生态话语中，构成了复杂的互文关系，直观的数据呈现帮助读者了解我国在实施大气、水、土壤污染防治的行动中取得的显著成效，赢得读者对下一步生态治理工作的支持。

三、互文性策略的意识形态呈现

生态话语的建构是综合运用多种互文方式的结果，语篇的创作者对先前语篇进行选择、吸收、组织后呈现在读者面前，丰富的语篇表达形式，避免了单一的说理，有理有据、言简意赅地阐明我们的生态观。同时，增强了语篇的对话性，实现了创作者和读者、古今、中外的对话，在潜移默化的过程中影响听众对事物的判断，在认知层面实现了受众对我国生态意识形态的认同。运用互文性策略建构生态话语，一方面，可以呈现我国在面对生态环境问题上的意识形态，另一方面，可以提高读者在认知和情感上与语篇创作者相一致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