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左氏在世时期的船政局,主管船局的船政大臣先后有沈葆桢、丁日昌、吴赞诚、黎兆棠、张梦元、何如璋、张佩纶等人[1](p333-334)。这些人几乎都是所属李鸿章的淮系人员,而左氏与李氏向来不和,“左李政争”持续数十年,也势必影响到左氏对于船政局的关系。只有沈葆桢是被左氏保举为船政大臣,得到了左氏的肯定与支持,两人亲密无间的进行合作,共同促进船政局的发展。
一、左宗棠选定沈葆桢的背景与缘由
爆发于1840年的鸦片战争以中国的战败而告终,中国进入了与西方联系不断加强的时代之中。而时人缺少对战败与西方真实意图的清晰认识,直到英法联合卷土重来以及南方社会爆发的太平天国起义,才深刻的认识到了洋枪洋炮威力之巨和自身统治危机之深,而且西人是乘船而来,水上的战斗中国大多失败。有鉴于此,部分较为开明的官员开始进行学习西方的自强运动,以期解决“心腹之害”、“肘腋之患”与“肢体之害”[2](p5)。曾国藩于安徽创立安庆内军械所,李鸿章于上海创建江南制造总局,而左宗棠于福州创建船政局。值得注意的是,李氏于1865年创立江南总局,左氏立即于次年奏请设立船局,除了二者有共同的洋务认识外,其中涵义,值得深究。
沈葆桢,字幼丹,福建福州人,是林则徐的外甥及女婿,平生做事勤奋而又志向高远,因而深受左宗棠器重以及时人推戴。江苏巡抚吴元炳称赞他“生平学问,首在不欺。凡事必求心之所安,故疾恶如仇,而爱才如不及。好谋能断,而虚己下人,自言见义即为,无所退避”[3](p2)。船政局初创之时,沈葆桢正因丁母忧而于福州守制,而左宗棠多次登门请求沈氏总理船政,都因守制不愿“夺情”而被婉拒。当沈氏听闻清廷调任左宗棠出任陕甘总督时,便带头组织福州缙绅百余人上书呈请左宗棠恳缓留行:
创造轮船一事,关系甚巨,非常之功,非他人任...事成则万世享其利,事废则为四裔所笑,天下寒心...诚使督臣左宗棠驻闽中,豫将赴甘之师先行部署,俟外国工匠毕集,创造一有头绪,即移节西征。[4](p17-p18)
在沈葆桢等人的上书挽留下,清廷准许左宗棠再留守福建数月进行船局的初创工作。左宗棠在忙于筹划船政局之时,同时也因为这封上书认识到了沈葆桢支持船政局的事业。在选择船政局的接任者之时,首先与福州将军英桂、福建巡抚徐宗干讨论,一致认为沈葆桢适合担当大任:“一则沈中丞清望素著,一则遇事谨慎可当重任”[5](p18),之后向清廷上书《请简派重臣接管轮船局务折》,其中专门提到只有沈葆桢能担当大任:
惟丁忧在籍前江西抚臣沈葆桢,在官在籍,久负清望,为中外所仰,其虑事详审精密,早在圣明洞鉴之中,见在里居侍养,爱日方长,非若官辙靡常,时有量移更替之事,又乡评素重,更可坚乐事赴功之心,若令主持此事,必期就绪,商之英桂、徐宗干,亦以为然。[6](p16)
最终,左宗棠强烈举荐沈葆桢出任船政大臣取得了清廷的同意,并且清廷发布上谕,任命沈葆桢为船政大臣,先行守制,守制结束后立即赴任。
二、一切仍当预闻:左宗棠与船政局关系
(一)“预闻”特权的获取
布置完善船政局相关事务后,左宗棠于当年年末离闽赴甘,他深知船政局运作时期会面临各种阻挠,于是上书清廷:“复告以身虽去闽,此事究属首先倡议,事成无可居之功,不成则无可逭之罪,如有谬误,应加议处,业经奏明在案,是未尝置身事外…可否之处,伏候圣裁”[6](p30),希望远在西北的自己能协助沈葆桢管理船政局。清廷经过衡量,于十二月三十日发布上谕:“左宗棠虽赴甘省,而船局乃系该督创立,一切仍当预闻…服阕以后,由沈葆桢会同该督抚陈奏,均着仍列左宗棠之名,以期始终其事情”[5](p48-49),由此,左宗棠获得了“预闻”船政局的特权,“预闻”即参与,表明了左宗棠虽远在西北,但仍然可以对船政局的事业产生影响。